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卿音那胖嘟嘟且透着稚嫩的小脸上。她下意识地伸手到枕头下摸索,摸出昨天从哥哥手中得来的那颗棒棒糖,把昨天没吃完的另一半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而后又悠悠然继续沉沉睡去。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卿音被妈妈一把从床上拉了起来。“还睡呢,都快迟到了!”妈妈一边说着,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棒棒糖上,嗔怪道,“这糖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怕长蛀牙。”说罢,妈妈便利落地帮她穿好衣服,轻轻将她推到桌前,桌上摆着一碗白菜煮面条。“哥哥呢?”卿音睡眼惺忪地问道。“你哥哥早就去上学了。”妈妈回应着,催促道,“赶紧吃。” 早餐虽只是简单的白菜煮面条,卿音却吃得津津有味。
待她刚放下筷子,妈妈便迅速将书包背在她身上,一边往门外推着她,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在学校要认真听讲,好好听老师的话。过马路的时候别逗留,看到车子来了就往边上走,还有,千万不要玩水。”
见卿音站在原地没有动,妈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只好带着她往学校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别人家孩子都是自己去上学,就你还得天天送。”这时,一位邻居路过,和妈妈打起招呼。两人一聊起来便停不住,没一会儿竟勾肩搭背,热络得不行,眼看就要一起离开。“妈妈。”卿音着急地喊道。妈妈转头对她说:“自己去,都这么大了。”
卿音却依旧没动。妈妈不知跟那位聊得正欢的邻居说了句什么,随后转向卿音,向她保证会在后面目送。得到妈妈的承诺,卿音这才下定决心,踏上前往学校的道路。
她毅然决定踏上前往学校的道路。可当她不经意间再次回头,妈妈的身影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中陡然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书包背带,转身便朝着家的方向没命地奔跑。
一冲进家门,她忙不迭地扔下书包,慌慌张张地在各个房间里来回穿梭,嘴里焦急地呼喊着:“妈妈,妈妈……”然而,四周唯有空荡荡的寂静回应着她,那寂静仿佛能将她吞噬。
就在她心急如焚,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隔壁小卖部传来妈妈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妈妈一边搓着麻将,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原来,妈妈又跑去打麻将了。
她失魂落魄地呆呆坐在门口,这时邻居眼尖,瞬间看到了她,对着正在搓麻将的妈妈说道:“你家孩子还不去上学呀?这眼瞅着都快迟到了。”
妈妈听闻,从牌桌前站起身,跨过凳子,走到她面前,问道:“你为啥不去上学?”她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我怕……昨天你还说不要我了!”
“你这孩子,这都是多久的事儿了!”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一块钱递给她,“给你一块钱,赶紧上学去。”
恰在这时,学校的铃声远远传来。一想到老师严厉打手心的场景,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失魂落魄地朝着学校赶去。一路上,她脑袋里一片混乱,思绪如麻,甚至连自己究竟读几年级都记不起来了。
浑浑噩噩间,她凭着那股模糊的感觉走进了一间教室。老师一眼便瞧见了她,眉头紧紧皱起,质问道:“你迟到了,还有,你的书包呢?”她这才如梦初醒,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没带书包。
卿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刹那间,教室里爆发出同学们的哄堂大笑,那笑声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利刃,直直地刺痛她的心。老师见此情景,赶忙用力拍了拍桌面,大声呵斥道:“安静安静!今天考第七单元的内容。”
卿音听闻,仿佛遭受了一道晴天霹雳,原本就混沌不堪的脑袋瞬间“嗡”的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恐惧如同汹涌的潮水般,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将她淹没。
她握着笔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支笔仿佛也感应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慌乱与恐惧,“啪嗒”一声,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上。同学们的嘲笑声再次如潮水般此起彼伏,尖锐得如同根根钢针,毫不留情地刺向卿音。
当试卷轻轻地发落在她手上的时候,她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静止。姓名那一栏,她竟一时恍惚,不知该填什么。再看向卷子里面的题目,她只觉得无比陌生,一个都不会做。
在她的印象深处,自己的成绩好像一直都糟糕透顶,从来没有及格过。她哆哆嗦嗦地,握着笔的手僵硬地僵在半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知该如何下笔。
却在这万分窘迫的时刻,一道金光毫无预兆地突然如闪电般涌入她的脑中。她只觉脑海一阵清明,仿佛蒙在眼前的一层迷雾瞬间被驱散,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神奇的灵感,又好似突然开窍了一般。原来自己叫卿音,而且此刻再看这些题目,在她眼中实在是太简单了,仿佛如同儿戏一般。
为避免自己太过突兀,卿音暗自决定,等所有同学都交卷之后,再从容地交出自己的答卷。
下课铃声清脆响起,坐在她身后的男同学,像往常一样,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戏谑,故意堵住了她的去路。那男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张口便来:“小胖妞,你可真够挡路的,胖得跟猪没啥两样。” 话音刚落,又有几个男同学迅速围拢过来,跟着一起起哄:“你家的米是不是都被你一人吃光啦?” 说罢,他们开始不怀好意地推搡卿音,你一下我一下,动作虽不重,却充满了恶意。毫无防备的卿音瞬间被推倒在地,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卿音的身旁突然浮现出一蓝一金两道虚幻的身影。金色的身影凑近她的左耳,急切说道:“音儿,打回去!不能就这么受欺负。”而蓝色的身影则在她右耳劝道:“秀秀别怕,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咱们得以德服人,好好讲道理。” 可是,无论这两个身影怎么说,卿音却仿佛一句都没听到,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时空之门。
卿音自幼性格懦弱,生性安静内敛,平日里就喜欢独自一人玩耍,在学校里朋友寥寥无几。面对同学们这般无端的欺负,她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沉默,没有丝毫反抗。她只是默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到座位上,缓缓拿起画笔,试图在绘画的世界里寻得一丝慰藉。而那两个虚幻的身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
卿音正沉浸在绘画的世界,试图抚平内心的伤痛与委屈时,上课铃毫无预兆地骤然响起。他们的语文老师迈着沉稳的步伐,从容地走上了讲台。随着值日生清脆的一声“起”与“坐下”,教室里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一个同学猛地站起身来,手指如利剑般指向卿音,大声叫嚷道:“老师,她偷了我的笔!”
这一声叫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教室的宁静。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齐刷刷地投向了卿音。卿音满脸错愕,眼中满是震惊与茫然,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辩解,老师便冷冷地说道:“跟我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老师一脸严肃,目光如炬地看着卿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拿她笔了吗?” 卿音眼眶早已泛红,像受惊的小鹿般急忙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说道:“老师,我真的没有拿。”
老师神色微微缓和了些,说道:“只要有人能为你作证,我就可以不罚你一个人打扫教室。” 卿音满心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声音颤抖:“我真的没有拿,可我也没有证人……” 最终,她还是没能逃脱惩罚,被罚打扫教室一周。
她拖着无比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一路上满心期待着能投入妈妈温暖的怀抱,在那里寻求一丝慰藉,治愈自己受伤的心灵。然而,当她打开家门,屋内寂静无声,现实再次如冰冷的寒风般刺痛了她的心。妈妈并没有像她渴望的那样,早早等候在门口,用温柔的笑容迎接她归来。她猜,妈妈或许又去打牌了,又或许是忙着做其它事,早已将她抛诸脑后。
满心的委屈与难过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她失魂落魄地走进房间,缓缓站在镜子前,眼神空洞无神。镜子里,头发上粘着同学们恶作剧捏上的泡泡糖,凌乱得不成样子,仿佛是她此刻糟糕心情的写照。她的手缓缓伸向桌面,拿起剪刀,一下又一下,机械地剪掉那些沾着泡泡糖的头发,这一幕,仿佛是命运反复上演的剧本,似曾相识的苦涩与无奈,让她早已经麻木。她习惯了在这无人倾诉的孤独深渊里,独自承受一切伤痛与委屈。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妈妈回来了。然而,映入她眼帘的,是妈妈那如暴风雨来临前般阴沉的脸色。她心里暗自揣测,恐怕妈妈打牌又输了。
“妈妈,我今天在学校……”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与期待,试图向妈妈倾诉自己在学校所遭遇的种种。
“赶紧做作业去,别来打搅我……”妈妈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那语气仿佛是驱赶一只令人厌烦的苍蝇。
“妈妈,我需要一块钱,买……”她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再次嗫嚅着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我哪有钱?早上不是刚给过你一块钱吗?”妈妈没好气地回应,眼神里满是嫌弃与不耐。
“妈妈,我想吃肉。”卿音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稚嫩的嗓音里满是渴望,恰似一只饥饿难耐的雏鸟,在绝望地乞食。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厨房中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杂乱声响,妈妈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她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满心的失落如同沉甸甸的铅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好转头看向桌上摊开的作业,那些题目就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一个都看不懂。可她还是努力地盯着,眼神中透着倔强与执着,试图从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找出一丝能让自己脱离这痛苦现实的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