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的提议，正中婆婆一家的下怀。
他们生怕我半路跑了，或者去娘家搬救兵。
“行，你去吧。”婆婆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郑强，你跟着你嫂子，别让她一个人，万一路上想不开怎么办？”
这话说得假惺惺，实则是派小叔子来监视我。
郑强一脸不耐烦，但为了能顺利拿到房子，还是跟了上来。
去墓地的路上，我们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背后那道贪婪又警惕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着我。
到了郑伟的墓前，我跪在地上，默默地清理着墓碑前的杂草。
郑强则百无聊赖地站在几米外，一边抽烟，一边玩着手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王主任打来的。
我心头一紧，知道这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我按下接听，开了免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不远处的郑强听到。
“李女士，没打扰你吧？”王主任的声音沉稳有力。
“没，王主任，您说。”
“是这样，跟你确认一下最终的签约时间。明天上午九点，市里的几位领导会亲自带队，到你家现场视察，并举行一个简短的签约仪式，电视台也会跟拍报道，你看方便吗？”
我看到，郑强的身体猛地一僵，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他掐灭了烟，朝我这边挪了两步，装作不经意地看着别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了我的手机上。
“领导？”
“签约？”
这些字眼，像鱼钩一样，瞬间勾起了他心底的怀疑。
我看到他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给婆婆通风报信。
时机到了。
我察觉到他的动作，却装作一无所知。
我对着电话那头的王主任说：“好的王主任，我知道了，明天九点，我一定在家等您。”
挂了电话，我趴在冰冷的墓碑上，放声大哭。
那哭声，充满了无尽的委屈、绝望和不甘。
“老公啊！我对不起你！我没用啊！”
“我没能保住你留给我们的家！他们只给了我五万块钱，就逼我把房子让出去！”
“明天......明天我就要签字走人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郑家的列祖列宗啊！”
我的哭诉，字字句句，清晰地传进了郑强的耳朵里。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脸上的怀疑，瞬间变成了恍然大悟，最后化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原来所谓的“领导”“签约”，就是签这份五万块的卖身契。
他彻底放下了心，甚至还觉得我这番哭诉可笑至极。
他收起手机，不耐烦地走过来，踢了踢我的脚边。
“行了行了，哭给谁看？一个死人能听见吗？”
“赶紧的，跟他说完了就走！别耽误老子明天收房！”
我抬起头，用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充满了“恨意”和“无能为力”地瞪着他。
而我的心里，却在冷笑。